日前，中國裁判文書公布上海寬娛數碼科技有限公司（B站關聯公司，簡稱“B站”）與北京淘友天下科技發展有限公司（脈脈關聯公司，簡稱“脈脈”）不正當競爭糾紛案一審判決書。

法院認定，脈脈因無法舉證涉案評論的客觀真實性，屬于編造、傳播虛假信息，使得B站社會評價降低，損害其商業信譽，構成商業詆毀。

脈脈因其評論區已多次引發熱議，曾因存在用戶匿名發布謠言侮辱誹謗他人被相關部門約談。

不正當競爭之訴

據了解，脈脈是一款以匿名職場吐槽而知名的社交應用，于2013年10月上線，基于“實名職業認證”和“人脈網絡引擎”幫助職場人拓展人脈、交流合作、求職招聘。

其中，最為著名的匿名區是脈脈最吸引流量的活躍板塊，并設有互聯網大廠專門討論區。匿名板塊討論更多的是薪資、人事變動等涉及隱私話題，頗受求職者歡迎。

此案便源于脈脈平臺的“脈脈職言”板塊。

2019年3月28日，名為“衡山弟子”的用戶在脈脈上發帖，要求比較B站算法和平安科技上海算法職位。一位名為 “嗶哩嗶哩員工”的賬號發布 “B站，能睡小姐姐。我睡了四個”等違規評論，后因吸引大量評論和轉發，被列為熱門評論。

B站認為，脈脈利用虛假用戶發布、傳播虛假不良言論，公然詆毀、侮辱B站，損害了公司的商業信譽和企業形象，構成商業詆毀的不正當競爭行為。

同時，B站表示，脈脈未經許可使用B站名稱作為虛假帳號的用戶名，使用B站知名的商標作為頭像并加V認證，使網友誤以為該賬號用戶是B站員工，該行為系利用B站已有的知名度，提高脈脈平臺言論的可信賴度，具有搭便車的惡意，屬于擅自使用B站有一定影響力的網站名稱及標識的混淆行為。因此，B站對脈脈提起訴訟，索賠300萬元。

對此，脈脈認為，雙方雖然同屬互聯網應用，但是分屬市場招聘和娛樂視頻領域，不存在競爭關系。且涉案評論由用戶自行發布，脈脈僅提供信息存儲空間服務，未對涉案評論進行編輯加工，沒有商業詆毀的主觀故意，不構成不正當競爭。

另外，脈脈表示，已將評論及時刪除，盡到合理注意的義務，該評論并不會產生使B站產品和企業名譽受損的影響，不會造成經濟損失。

構成商業詆毀

該案爭議焦點在于，信息的發布主體是誰以及是否構成不正當競爭。

關于信息發布主體，法院認為，脈脈主張涉案評論為用戶發布，但拒不提供該用戶信息，因此沒有證據證明涉案評論系用戶發布，脈脈應承擔該評論產生的法律責任。

對于不正當競爭行為的認定，法院表示，因脈脈無法證明涉案評論的客觀真實性，因此涉案評論屬于編造、傳播虛假信息；同時，涉案評論被列為熱門評論，甚至已傳播至第三方網站，引發廣泛關注、轉發及評論。加之脈脈用以發布涉案評論的帳號名稱為“嗶哩嗶哩員工”、頭像含有涉案商標，使得公眾更加信賴該評論系B站員工。涉案評論使得B站社會評價降低，屬于損害B站商業信譽的行為。

法院認為，所涉領域為互聯網，是否構成不正當競爭，應著重從是否存在競爭利益角度出發進行考察。

由于雙方在經營模式及提供服務上均有一定重合，另外，保持用戶粘性是互聯網企業開展經營業務的基礎。用戶訪問量、注冊量是雙方獲得交易機會和利潤的基礎，雙方存在競爭利益。脈脈發布涉案評論提高了脈脈平臺的熱度、關注度，從而獲得直接或間接的競爭優勢，而降低了B站的社會評價，損害其商業信譽，屬于損人不利己的不正當競爭行為。

至于B站主張的商業混淆行為，法院認為，脈脈使用該帳號名稱及涉案商標，系為使公眾相信評論真實性，并未將其用于產品或服務上，因此不會使公眾對二者之間的關系混淆誤認。

綜上所述，北京海淀法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判決，脈脈構成商業詆毀，需要賠償B站30萬元。

曾因匿名發言被約談

此前，脈脈因其評論區已多次引發熱議。

2018年，北京市網信辦、市公安局約談脈脈，責令其限期關閉匿名發布信息功能，加強用戶管理，全面整改。約談主要針對的是脈脈匿名版塊存在用戶匿名發布謠言侮辱誹謗他人，侵犯他人名譽、隱私等合法權益的問題。為了規避監管，脈脈將“匿名”版塊升級為“職言”，不過還是保留了匿名發言的所有功能。

2019年，因“美團員工”吐槽餓了么HR，餓了么將脈脈告上法院，訴脈脈名譽權侵權，稱脈脈上的不實言論致使公司社會評價降低。法院最終認定，涉案內容并未直接指向公司這一主體，是針對“餓了么HR”這一主體，原告也并未證明其因此發生了社會評價的降低，故難以認定對原告構成了社會評價的貶損，最終駁回了餓了么的訴請。

2021年1月10日，拼多多一員工因在脈脈發布匿名消息被開除事件，再次引發熱議。部分網友質疑脈脈是否泄露用戶個人信息。對此，脈脈在官方微博回應稱，不會以任何形式向任何第三方提供職言區發帖用戶信息，且對于個人信息進行極為嚴密和完備的安全保障。

對于匿名區以及用戶評論中存在的問題和風險，對內容應如何審核、篩查和管理，是脈脈下一步需要思考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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